【期末考】斷落

【魔法史】

餐桌上出現討厭吃的食物時,就不會拿來吃。
如果是在搭配好的餐點裡遇見,只好避開並把其他都吃光。


吃的能這樣處理,但是……

期末考就要來臨的那個周末,里朵莎‧艾略特坐在史萊哲林交誼廳某個角落裡,將一疊一疊筆記分類整理著,神情專注。

或許是因為明年就得接受普等巫測的關係吧,總覺得四年級以來的課程越來越難以應付了。

有興趣的科目和不討厭的科目倒無所謂,偏偏課程難度這東西向來是不長眼睛的,遇上討厭的科目已經足夠煩人,還要來個難度提升這檔事……唉。

里朵莎繼續分門別類,很快把羊皮紙和各科筆記一一對應整理,每疊筆記最上方則夾了張小紙條寫上科目名稱,以免她到時候還得翻開紙張才知道這是哪一門的筆記。

接著,不知基於什麼樣的推力,里朵莎伸出手,拿起上頭寫著「魔法史」的筆記堆。

「呃……反、反正我就是上課都在睡覺嘛怎麼樣!」
「我是說,莉茲妳上課打瞌睡還講得這麼理直氣壯啊?」

光是看到「魔法史」這個標籤,腦海最深處,自動自發有什麼回憶湧上心頭,是一些對話,還有,幾個動作……

「唉唷───我聽完史萊哲林的部份就……就覺得很累嘛……」
「真拿妳沒辦法……吶。」

「幹嘛?」
「妳剛剛都睡著了不是嗎?筆記拿去,抄完再還我。」

掀開筆記,里朵莎果不其然地在屬於她自己的熟悉字體間,看見幾張刻寫著不是她字跡的羊皮紙。

───他還記得這些筆記在她手上嗎?
或者,對於「她該把筆記還給他」這件事,他有過想法嗎?

呆坐在位置上很久很久,最後,里朵莎拿起羽毛筆,沾上墨水,抱著她自己也不知該如何描述的心情,將筆記紙上的重點一一騰寫到她的筆記本上。

說到史萊哲林,學院特徵不就是───那樣嗎?
別的學院就不一定了,里朵莎清楚知道的是,魔法史試卷上出現的所有關於史萊哲林學院的考題,她都能輕鬆解答。

那是她在最討厭的魔法史課程裡唯一不必複習的地方。
相對的,也是因為她的偏心,才使得這份不屬於她的筆記落在她手裡。

全力以赴啊、為了達到目的,什麼手段都可以。
喃喃碎唸著她的學院宗旨,里朵莎蓋上墨水瓶蓋,面無表情。

XXX

隔日,早餐時間。

一開始,坐在史萊哲林餐桌上的少年只聽見逐漸接近的腳步聲。
手裡正剝著水煮蛋,心思也正放在餐桌對面友人開啟的話題上,少年直到友人突然打住話頭,朝自己肩後望去時,才意識到不對勁。

「還你。」

喀沙聲───只有少年聽見的紙張聲音,幾張羊皮紙被按放在他手肘邊,幾乎是紙張放上餐桌的瞬間,腳步聲便再次離去。

「……維里奧?」
不確定是誰試著呼喚少年,他聽見了,卻沒辦法將視線從那道背影上移開,重新回到餐桌上的話題裡面。
#

【占卜學】

「夢、夢……境……?」
「嗯,夢境喔。」

圖書館外,走廊上,一個不會干擾行人走動的角落裡。
手中抱著幾本才從圖書館裡借出的參考用書,肩上還揹著自己塞滿羊皮紙和羽毛筆的書包,金髮的葛來分多少女面露困惑,輕輕偏過頭,語氣遲疑。

「莉……茲……做了……夢?」
喚著她雙生姐姐,薇莎‧艾略特遲遲得不到回應,面色也越發焦慮起來。

「莉茲……?」
怯生生再試著呼喚一次,這一回,站在她眼前始終望向窗外白雪景色的里朵莎‧艾略特有了反應,微微轉身,向薇莎露出一抹微笑。

那是───完全不像薇莎認知中的,姐姐會有的笑意。
可是,卻無法得知那笑容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真實。

「有時候,做過的夢醒來就忘記了,就算是在黑暗中被嚇醒,瞪著床柱想著等等起床時一定要講給克羅伊她們聽……也總是會在掀開床簾的時候就不記得。」
聳肩,里朵莎整個轉過身,讓自己正面朝向薇莎:「但最近不太一樣了喔!有些夢一直重覆一直重覆的,夢到我都煩了。」

「咦……」像是聽懂了卻又不了解什麼,薇莎腦中思緒不斷打轉,意圖跟上里朵莎話語裡的那股情緒。

「吶,薇薇,我們玩個遊戲。」
朝薇莎舉起也是剛從圖書館中借到的《你是做夢大師》,里朵莎惡作劇似笑道:「開始準備占卜學了嗎?」

「占……卜學?」薇莎一愣。

將《你是做夢大師》塞進薇莎懷裡,里朵莎用腳跟輕輕敲著地面───她思考時的小動作之一,舉起食指戳上書本封面。

「如果夢境裡反覆被追趕,可能象徵著什麼?」
「呃……」

不知該先認真回答,還是追問里朵莎究竟為什麼所困,就在薇莎左右為難的這個瞬間,里朵莎伸手拍上她肩頭,舉步就要離去。

「莉、莉茲……我……妳……」
慌亂著想叫住里朵莎,後者聽見卻沒停下腳步,只是又聳了聳肩,擺出一如往常的明亮神情。

「說好下次一起複習是明天?黑魔法防禦術沒錯吧。」
雙唇開闔,薇莎愣愣望著里朵莎,望著她姐姐神采飛揚說了再見,直朝走廊那邊走去,轉過彎,不見身影。

這是第一次,薇莎打從心底痛恨她屬於葛來分多,里朵莎屬於史萊哲林。
不光是她們不能再待在同一間寢室裡依偎彼此輕聲笑鬧直到入睡,她恨著的,是比那還要更加深沉,隨著年級增長已烙入彼此靈魂裡的差異。

里朵莎是聖誕節之後開始不對勁的,薇莎知道。
但無論她如何努力,卻始終無法再多往她姐姐心裡探進半絲半毫。

她只知道……

「在夢……裡……被追……趕……」
閉上眼,薇莎抱緊書本,逼自己正視里朵莎那問題的解答。

追趕───在夢境裡代表著沒有安全感、束手無策、恐懼。
還有,想逃離現實生活中某些特定事物的渴望……
#